春光明媚,紫藤开花,藤蔓虬龙般交错,叶子和花朵,密匝匝的,煞是迷人,一片生机盎然。可是有一年入秋,我去植物园时,奇怪地看见了紫藤花影,开得扑朔迷离。当时听人说,由于气候变化,紫藤有时在夏末秋初,也会再度开花。
我想,秋风萧萧中,紫藤叶迎风而舞,那即将凋零的花,比不上四月的繁花如潮,却有着秋花的幽雅,开得若即若离。我少年时,第一次看见四月的紫藤花,心潮澎湃,心驰神往,热烈地爱上了紫藤花。后来,我听了那首《紫藤花》歌,更加喜爱紫藤花了,那歌中唱到的紫藤花,缠绕摇曳,炫目纷繁,那垂坠般的花絮,多么像神秘的旋转木马,浪漫迷人,风生水起。
紫藤是一种梦幻植物,它浓荫如盖,花潮如海,枝虬形美。那紫藤,常见品种,开紫色花,温馨迷人。可是,还有开玫瑰红的 “红藤”,开白色花的“银藤”,开黄斑花的“斑藤”,那些紫藤让人喜爱,有“三美之誉”,就是风华绝代的容貌美,生动情趣的枝蔓美,繁花虬枝的造型美。紫藤花,有食用和药用功能,丰富多彩,有紫藤萝饼、紫藤糕、紫藤粥、炸紫藤鱼等。从紫藤花中提炼制成的香油,能解毒,也能止吐泻。紫藤籽,虽含微毒,但是可治筋骨痛,风痹痛,还可治疗蛲虫病。紫藤皮,也可杀虫止痛,祛风通络,堪称良药。
诗仙李白写的《紫藤树》诗云:“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这是对紫藤的梦幻描写,风情浪漫,典雅生姿,让我感受到紫藤的清香素雅,兰心蕙质。我去苏州拙政园时,看见了一棵老紫藤,它是享誉“诗书画三绝大师”的文徵明,亲手所植。我当时听人说,文徵明酷爱紫藤,几近花痴,写有描述紫藤的诗句:“蒙茸一架自成林,窈窕繁葩灼暮阴。”可见那紫藤,高雅风采,沧桑流年,风光独特。清代文人朱彝尊,他的寓所有一架紫藤,就将雅室取名“古藤书屋”,他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紫藤花,编著了北京历史,就是那部不朽巨作《日下旧闻》。他还写下紫藤诗句:“不道衰翁天倚著,藤花又让别人看。”作家老舍,看了“阅微堂”前厅的一架紫藤花后,欣然写诗赞颂:“似座风香春几许,庭前十丈紫藤花。”
我老家的村口有一棵千年紫藤,两枝巨型藤干,攀附着两棵黄连木生长,仿佛两条巨龙,腾空而飞。每年四月,这架紫藤,开出梦幻般的紫色花,浓荫华盖,气象若霞。可是,这架紫藤,在一个雷雨交加之夜,轰然倒下了。后来,乡人用冷冰冰的水泥电线杆,扶起了一枝“古藤干”,另一枝折断了,无法重生。为此我想,那紫藤攀附在黄连木上,生长了千年,因为黄连木,也是长寿树,所以才有了千年繁花,生机盎然。可是,我看那被人们扶起而攀附在水泥杆上的紫藤时,内心惆怅,感觉那紫藤失去了光华,也失去了风采,没有了生命力和活力。
白居易在《紫藤》诗中云:“藤花紫蒙茸,藤叶青扶疏……先柔后为害,有似谀佞徒。附著君权势,君迷不肯诛。又如妖妇人,绸缪蛊其夫。奇邪坏人室,夫惑不能除……愿以藤为诫,铭之于座隅。”在诗人的眼里,那紫藤花,成了“攀附阿谀”之徒,让人唾弃,如同妖女。可见,当年的白居易,借紫藤托物言志,抒写情怀,可见在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清晰明朗,又是何等的愤世嫉俗。是呀,紫藤是梦幻植物,它的花如梦,枝叶如梦,美丽如梦,却被文人墨客所争议,怀疑它的风范品性,真是耐人寻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