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数日的阴沉天气之后,阳光终于揭开面纱。
如姗姗而至的姑娘,她浅笑轻颦,世界便一片明亮。
春天便随着这阳光呼之欲出了。
周末,带儿子外出寻春。
春天首先氤氲在市城乡一体化示范区禹王路街道马谢村的黄河梅园中。
数不清的梅花,一朵接一朵地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对于北方人而言,除了寒冬时节室外那一株株淡黄、蜡质的不起眼的蜡梅,梅花的意向,只能在“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等诗句中寻找。而如今,在这座宛若黄河臂弯中一颗明珠的城市,千朵万朵压枝开的梅,已经由诗中、画中,来到眼前、手边。
就譬如这一园淡雅的馨香,一园浓艳的色彩。梅,一株株,一枝枝,一朵朵,兀然而立,或娇俏,或淡然,或洗净铅华,或堆锦灿烂。
花儿是春天的使者,更是春天的主角。
时光流转,谁非过客,花是主人。
春天把消息早早散布给了黄河梅园中的花朵们,它们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地用生命的绽放,传递着季节的声音。
你,捕捉到了吗?
春天是从庙底沟考古遗址公园中的旷野中悄悄露出头的。
从闪耀着中华文明第一缕曙光、绽放着“庙底沟之花”的庙底沟博物馆出来,儿子用春天一样的眼睛在博物馆周围的野地里寻找着生命的初遇。
在犹自枯黄的草丛中,在松软芳香的泥土中,我们与一片印着拙朴纹痕的陶片相遇。当得知自己小手中握着的,很有可能是几千年前生活在这里的先人留下的物品时,儿子清澈的目光中布满欣喜和惊奇。
因为这块陶片,你遇见了时间,穿越了时间。
我对孩子说。
稚嫩的身影继续在枯草间逡巡,一双奔跑的小脚下,隐隐的绿意,即将冲破季节的桎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发,泛青,蓬勃。
一棵嫩生生的白蒿出现在视野里。
正月茵陈二月蒿。这是正月的最后两天,一棵可入药的植物绿中披银,像覆着白纱的圣女,孤零零地长在一棵树旁,无声却又煊赫地昭告着天下:春天已来临。
是的,春天已来临。
阳光下,风筝在蓝空中高飞,孩子在黄河岸边奔跑。白天鹅依旧悠闲地扑闪着翅膀,站在岸上观赏的人,丝毫看不出这些鸟儿怀揣着即将离开的忧伤……
春天开始在黄河之畔汩汩流淌。
河水愈宽,波光如金,河对岸的中条山平整不失生动。两位从外地来的画家凭河远望,对着黄河及其对面长卷似铺展开的群山指指点点,胸中勾画着三门峡的山,三门峡的水,三门峡的风光与故事……
春天流进了黄河岸边的古枣林,铅笔画似的墨色枣林如一排排士兵,齐刷刷地站在泥土里,在一场春雨之后,无声酝酿着一场暴动,期冀着一个绿意盎然的春的王朝诞生……
当柔暖的风吹落行人厚厚的衣衫,孩子饱满的额头上挂满明亮的汗水时,我不再寻找春天。
春天已经来到了我们的眼睛里,落入眼底,化作无声的温柔;春天已经来到了我们的心中,浮上脸颊,绽放成一朵微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