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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2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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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韵
□卢白琼
作者:    来源:中国三门峡网 - 三门峡日报

    四季皆有韵致,秋韵尤长。

    春之韵,在于满腔满腹、满头满脑的希望。春潮汩汩地告诉你,春水在涌动希望;春草悄悄地提醒你,它在做一个葱茏的梦;春雨滴滴答答,像进行一场筹谋,走到哪里把计划书写在哪里,精准且有力;就连春雷,都是号角一样的存在,它能唤醒无数勇士,一起在春日里出征……你永远不知道春天藏了多少希望在身上,一个触目,一个伸手,一个抬脚,甚至一次呼吸,你都能嗅到萌动的味道。

    夏之韵,在于张扬奔放的恣意,甚至绚烂无边的狂浪。太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光芒,照到哪里,哪里就有一片盛世辉煌。你热得狂汗直流,它乐得越发张扬;在它的带动下,夏雨也毫不客气,它撒开手掌从天而降,你说豆大的雨点?毫不夸张!一把把豆子从几万米高空坠下,那架势,万马奔腾都得消歇退让!那些绿草繁花,更是好不矜持。深深浅浅的绿浓到化不开,各色各样的花靓到让人自惭形秽。就连夏天的风,也那样狂放不羁,安全不是它思考的问题,它从来只负责做它自己。

    冬之韵,父亲一般隐忍含蓄,甚至不讲情面不讲道理。它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一个悠长到你无法理解的谜。它知道,傻孩子一直疯长,是会出大问题的;世界一直热辣滚烫,是不能既寿永昌的。它选择萧飒,不由分说,剃光了树的叶子,让树干树根保存实力;板结了大地,让土壤和草根得以休养生息;它甚至冻住了大江大河,让它们有一年中难得的休憩;它还会刮起呼呼的风,让无数个奔波操劳的人,被迫蜷缩在家里……它用冷酷诠释着温情。可是,当我们吹去冬天冷峻的面纱,一定能看到它恒远坚定的柔情。

    秋之韵,没有那么显赫直白,也没有多么明朗的特点,但恰恰基于此,让它有了最为豁达的优雅和宽容。

    你不见那秋叶,飞扬着,遇到了风就打几个旋儿,如果恰好没风经过,它就那么款款地坐着气垫船掉落下去,可能会磕了头皮,碰了筋骨。但也没什么,岁月已经将它包浆得很柔韧,你捡起它会发现,它毫发无损,微微打起的卷儿,好似优雅少妇刚刚烫出的“大波浪”。叶面斑斓,也不影响什么,倒别添了一份时光的印记,像天然的奖章。你捏着叶柄感受它的柔韧,残存的水汽被捻揉出来,爆发出清冽的香味,那是植物血液的清爽,好闻到无法复制。

    你不见那秋雨,总是在夜里落下,叮叮咚咚敲打着窗棂,恰到好处,既能拨动睡眠的穴,也能谱就沉沉的梦。空气是被秋雨打过招呼的,凉而不冷,那是“爽”的滋味。尤其是经过了夏的奔放,炎热褪去,一夜秋梦千金不换。这份韵,居然化作了实实在在的福利,让你拥衾而眠,静听雨打窗轩。想来,无论是帝王还是乞丐,这一刻的梦里,都会有诗、有画、有天涯。

    你不见那秋山,层林尽染,色彩斑斓。最美的画家来了,都自叹弗如。调色?不,秋天从不调色,它只做自然色。晕染?不,秋天从不泼墨,风雨自调。布局?不,秋天从来无心。勾勒?不,秋天只做写意。红的是枫叶,柿子叶,还是其他什么树的叶子?听到你问,秋天连眼皮也不抬,只说:那是树叶。至于什么山上的什么树?秋天才不管不问,那是春天和夏天的事儿。到秋天了,秋天做自己,也只想让树啊花啊草啊鸟啊虫啊甚至石头都做自己。所以,秋山什么颜色——随意色。这偌大的包容,成就了斑斓,这斑斓会有红绿的骤然搭配,有红紫的浓烈相随,更有三原色的自然过渡。但你丝毫找不到搭配不好的突兀感,倒是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惊艳,扑面而来!怎一个“美”字了得。你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有秋风拂过,你以为秋风是来感谢的。错!它仅仅只是路过。清瘦一缕,缓缓来,款款去,无影,无踪,无消息。

    你不见那秋花,各放异彩,绝色独占。不信它不输春花的娇艳?菊花为证,有姹紫嫣红,牡丹又何妨?端庄有端庄的艳,俊逸有俊逸的彩;不信它比得过夏花的绚烂?桂花无言。它不动声色的幽香,引着你的脚步,让你屏住气站在它的面前,目不转睛看它的叶瓣,寻它的花蕊。欲再闻清香?对不起,可远嗅不能近亵。于是满怀崇敬,你离去。站在远远的地方,致敬一朵又一朵微不足道却又气贯长虹的花儿,这绝对是比绚烂还要高级的烂漫。更别说牵牛花儿对朝夕分寸的把握,蔷薇对天天向上的追寻,木槿花在悄然观月,昙花在表演瞬间一现的决绝……

    你不见那秋实,唇舌替你问候。石榴是笑开了嘴的好,葡萄是紫膛了脸的甜,那枣子是圆滚滚的美,那莲子是大眼睛的鲜,苹果在枝头迎秋风,柿子在叶间涂脂粉。这是个果实丰收的季节,果实却在心里蕴蓄着种子,秋当作看不见,任你把它们藏进土里、揣进来年播种的口袋里,即便偷偷送给春天,它也不管。有些果子不愿意成熟啊,不愿意就不愿意吧,秋天从它身边溜过去,不惊扰它,不强迫它。这不,橘子害了羞,柚子在争气,果然到了冬天它们红的红了,胖的胖了。但它们都能记得住秋风的赦免之恩和视而不见。

    秋天的韵致,大到绵绵不断扯天扯地的雨水,小到丝丝缕缕迁延不断的叶脉;秋天的韵致,既有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有垂垂老矣的松弛;秋天的韵致,是结果的籽,也会是刚出土的苗;秋天的韵致,会容纳四季,一天之间温度辗转,一夜之间季节切换;秋天的韵致,是智慧之至,它甚至会站在季节的节点上,温柔、无言和你并肩而立,一起看来时路,一起缅旧时景,也一样会陪你面对即将到来的猎猎寒风。

    这一切,只因为它那广阔无垠——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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