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于日常,清喜于光阴,我们向往这样灯火可亲的日子,即使平淡如水,也能够流淌出诗意。肖复兴的笔下,便藏着这样令人心安的静谧和美好。
《心有半亩花田 藏于烟火人间》是肖复兴的经典散文集,他在书中怀念那些在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记的故人亲朋,也感怀温暖内心的人间烟火,文字如涓涓细流润泽心灵。
出生于1947年的肖复兴,一生经历丰富。年少时,他住在北京胡同里,对故乡有依依之情。青年时期,他前往北大荒做知青,在黑土地上挥洒青春和热血。不管生活中遭遇怎样的失意坎坷,他始终怀揣着勇气和信心,将那些温情悄然珍藏,照耀平凡普通的日子。
我很喜欢他与母亲之间的故事。28岁那年,他从北大荒回到北京,家中只有母亲孤零零一人,为了让母亲尝到清甜的味道,他狠下心买了一斤昂贵的荔枝。母亲十分节俭,平常所购买的多是长疤、烂皮的沙果,但她总会清洗干净,让每个果子都显得晶光透亮。母子俩都是为了对方好,即使水果差异悬殊,也不影响这份真挚的情感。此后多年,吃荔枝成为每年家里的保留节目,这是亲人之间的情感寄托,是代代相传的无言关怀,让人感受到平凡之处的幸福。
在他的笔下,每个人物身上都带着鲜活和生机。中学时期,他遇到了高挥老师,这位年轻的女老师会拉小提琴,还会演话剧。那年秋天,肖复兴的一篇作文获奖,能够进入图书馆选书,他在书山中忘却尘世,直到傍晚的时候被高老师拉亮的灯光唤醒。因为有高老师,肖复兴能够阅读更多书籍,并因此走上写作的道路。即使后来受到批判,高老师依旧偷偷进图书馆帮他找书,寻到想要的书籍便包在一张旧报纸里,放在学校传达室。就这样,文学梦逐渐长成茂盛的大树。这份感激之情,也在岁月中如酒般醇厚,使人想起便不禁落泪。
还有那年冬天,他在北大荒被发配到猪号干活,和小尹同住,两个人平时相处没有多余的话。冬日天寒地冻,夜里没有电灯,小尹几乎每天都会帮他烤地瓜,仿佛伸出了一根缆绳,挽住他那颗在异乡飘荡不定的心。多年后,肖复兴重返北大荒,与众人见面后,临别前一晚,小尹来见他,在他走之后,肖复兴才发现,不知何时床头柜上放了一个大海碗,里面是几块油光发亮的烤地瓜,和记忆中一样。他怀念这个一起睡在热炕上的朋友,也感叹每个人的生活如同一本书,一页页翻开后才发现,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即使经历过困苦,他们还是会用温情待人。
“人生沧桑中,世态炎凉里,让你难以忘怀的,往往是一些很小很小的小事,是一些看似和你不过萍水相逢的人物,或是一句能够打动你一生的话语。”这些人和事,使肖复兴始终怀揣着对过往的怀念,对故人的感恩,对当下的珍惜。
生命的忙碌和喧嚣,有时会让我们忘记初心和终点。那么,不如尝试放缓自己的脚步,在心中种植一片花田,于烟火人世中静听风吹,慢赏花开。
也许是在某个疲惫不堪、夜晚归家的路途上,我们抬头望见远处的灯光,即使微弱如萤火,也会有温暖周身的感觉。这便是读肖复兴的意义所在,心间始终藏着半亩盛放的花田,让生活一路馨香,也亮着一盏明灯,不忘来路和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