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检察工作之余,我始终与文字相伴,从早期的小小说创作,到后来涉足文艺评论,于这条创作路上伏笔躬耕,累并快乐着。多年来,我一直思索如何在阅读中扎根,在思考中提炼,让文字真正触达人心。
阅读:在经典与现实的交织中寻宝
阅读于我而言,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我始终相信,好的文字能照见人性的幽微与时代的光影。
读经典时,我习惯“带着问题去朝圣”。重读沈从文的《边城》,不只是沉浸于翠翠的懵懂情愫,更会思考作者为何要让这个如水晶般纯净的少女陷入悲剧?当把人物放进湘西的文化坐标系中,便读懂了“含蓄”背后的枷锁——传统礼教对情感表达的束缚,正是翠翠命运悲歌的深层注脚。这种“文本+语境”的阅读方式,让我在评论《性格即命运的悲歌》时,能跳出表面的“可惜”,写出文化碰撞下的无奈。
关注现实则像“给经典照镜子”。我会刻意追踪影视热点与本土艺术:看电影《芳华》时,我在刘峰的遭遇里看到了“好人困境”的现代性隐喻;观看三门峡本土曲剧《大山的儿子》,则从扶贫干部的刻画中,读出了乡村振兴浪潮中的精神图谱。这些鲜活的现实文本,不仅拓宽了阅读边界,更让我懂得:文学评论不能只困在书本里,要学会在时代脉搏中寻找共鸣点。
思考:在共鸣与批判间搭建坐标系
文学评论的价值,在于用理性之光烛照作品的灵魂。我的思考路径,常遵循“破题—追问—辩证”三步法。
破题,是从“感动点”到“切入点”的升级。初读莫小谈的《蝉鸣》,以为只是个悬疑故事,反复咀嚼后发现“蝉鸣”贯穿始终——它既是夏日的喧嚣,也是生命短暂的隐喻。于是以《于无声处聆禅意》为题,从“声音意象”切入,探讨现代人对存在感的焦虑。
追问,是用“为什么”挖开思想岩层。评铁凝的《信使》时,很多人止步于“故事感人”,我却追问:作者为何要用“鸽子”作为信使?当联想到“信”在通信发达时代的式微,便读懂了小说对“慢沟通”的怀念。层层剥茧的思考,让评论《游刃于形似与神似之间》跳出了就事论事的窠臼。
辩证,则是不回避缺憾的真诚。在分析某部乡村题材小说时,我既肯定其民俗描写的鲜活,也直言人物塑造的脸谱化:“反派总叼着烟袋算计人,善良者必是满脸褶子的老人。”这种批评不是否定,而是希望作者看见:真实的乡村,有更复杂的人性光谱。后来作者坦言,这让他重新审视了创作视角。
表达:在精准与温度间找到黄金分割点
文学评论的语言,需要在学术性与亲和力之间架桥。我的经验是:让观点像树,既有主干支撑,又有枝叶舒展。
标题要做“诱饵”。评《中国医生》时,我用《响遏行云的天使之歌》,“响遏行云”概括医护人员的壮举,“天使之歌”传递温情,让读者一看便知是赞歌,却不会觉得空洞。写本土戏曲评论《匠心独具树丰碑》,则用“丰碑”暗合人物的奉献精神,“匠心”点出艺术创作的用心,简洁中见深意。
结构宜用“剥洋葱法”。撰写《新时代乡愁的综艺大观》评论,先谈当下乡愁书写的常见模式(现象层),再分析《莲池周刊》作品如何突破陈规(本质层),最后联系乡村振兴背景探讨乡愁的新内涵(延伸层)。这种层层递进的结构,能让读者跟随思路自然深入。
语言要“化抽象为具象”。评价散文的哲思性时,我不会说“充满哲理”,而是举例:“作者写与老友重逢,说‘他鬓角的白发像落在青瓷上的雪’——这‘雪’既是岁月痕迹,又暗含君子之交的意境,让抽象的‘时光’有了触觉温度。”用具体意象代替抽象评价,观点自然立得住。
生活:在烟火气中打捞创作活水
我的本职是检察工作,有人问:“法律与文学,如何平衡?”其实二者都在凝视人性。
对生活的观察,反哺着我的写作。在菜市场听摊主议价,能捕捉到市井生活的鲜活气息,让评论少些书斋气;看老人下棋时的争执与和解,能悟出人际相处的微妙法则,为分析人物关系提供现实参照。甚至写杂文《一条鱼的理想》,也是源于目睹鱼缸里鲤鱼的腾跃,联想到现代人对自由的向往。
创作遇瓶颈时,我常做两件事:一是重读自己早期的作品,看是否丢了写作初心;二是走进人群,在真实的生活褶皱里寻找灵感。毕竟,所有的文字,最终都是对“人”的书写。
文字不是孤芳自赏的花朵,而是连接作者与读者的桥梁。当一位退休教师告诉我,我的《边城》评论让他重读时“看到了年轻时忽略的忧伤”,当有读者说我的杂文“让人在幽默中看到了一些希望”,我便深知:写作的意义,在于让别人通过你的眼睛,重新发现世界的美与真。
愿我们都能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在阅读中沉淀,在思考中成长,让每一个文字都成为照亮世界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