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山之根本。华夏崇山之根本,即是秦岭。正如贾平凹所言:“一条龙脉,横亘在那里,提携了黄河长江,统领着北方南方。这就是秦岭,中国最伟大的山。”《山本》之中,不仅是书写秦岭的风雨历程,还有物我相望中走向虚静的天人精神:山也是人,人也是山。
《山本》讲述的是秦岭地域的乱世枪声,枪声缭绕之地是一个名为涡镇的村镇。故事以陆菊人和井宗秀的情感变化与性格发展为线索,徐徐展开土匪、保安团、游击队等势力,在此地争夺生存与权势的动荡画卷,对秦岭历史的悲悯,对秦岭苦难的体恤,便如水乳交汇般融于字里行间。山的历史,也是人的历史,山的苦难,亦是人的苦难。
山也是人,人也是山,在小说中体现为山与人的高度相融相通。《山本》作为作家给秦岭书写的“秦岭记”,对秦岭生态进行了极其细致的描写,如小说中所展现的秦岭物种近三百种,远超《诗经》的一百五十多种,甚至直追《山海经》。与这丰富的物象描写相呼应的,便是小说中驳杂繁复的人事书写。山水和自然的雍容,对应着人伦与世事的博大,鸟兽虫鱼,无一不体现涡镇天地的激越与悲怆。相通则表现为《山本》中的人与草木,人与动物均无界限,彼此神融识通。涡镇中的周一山听得懂飞禽之鸣,走兽之吼;陆菊人给死去的丈夫上坟,成群的乌鸦与阳雀为她哀啼;黑河白河中的斗鱼为吃食地盘死命相斗,与涡镇各类人群间的逞勇斗狠如出一辙……
山也是人,人也是山,体现在小说中的,亦有人之风习与山之文化的相融。秦岭地域的文化中蕴藏旺盛的生命力,也匿存落后和野蛮,所以涡镇人在生活的粗粝中也张扬生命的能量,散发出原始的质朴。秦岭地域文化中集聚着传统的儒释道,于是涡镇中的井宗秀有儒家之正气,陈先生有道家之风骨,宽展师傅则有佛家之慈悲。
《山本》结尾,涡镇虽成为废墟,但废墟之上,有着陈先生、陆菊人、宽展师傅。他们是代表着秦岭的意蕴,人间的美好。最后,作者以景结文:“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一尽着黛青。”人回归于山,成为秦岭一部分。山也是人,人也是山,物我相望中走向虚静。